大聲喊Yo

動手寫這篇文章離小飯粒上市其實已經兩個多月
這兩個多月除了做月子休養生息外
就是照顧小飯粒
每天被哇哇哭的小人搞得睡不飽
睡覺變成件奢侈的事
臉上永遠掛著黑眼圈
但看著小人兒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都像發現新大陸般的新奇有趣
熊貓爸媽望著小人不由得癡癡傻笑

時間回到兩個月前
自從Yoyo落紅卻又未達住院標準被醫院退貨後
便開始出現不規則的陣痛
為了區辨規律與不規律的陣痛
Yoyo特地拿出隨身筆記本紀錄陣痛的開始與結束
（這也太認真）
沒陣痛的時候Yoyo像一尾活龍
密集陣痛起來只能如同一隻蝦子般蜷曲在床上
一邊進行拉梅茲呼吸減緩不適
一邊想著該不會今天就會跟小飯粒見面？
就這麼過了兩天
小飯粒還是沒有想出來的意思
究竟想折磨老木到什麼時候？

落紅後的第三天晚上
我吃著晚餐
開始有如釋重負之感
孕期後期子宮頂到胃導致的食慾不振突然消失
Yoyo告訴Josh
「應該這幾天就會生了吧！我有好餓的感覺。」
開始在廚房找存糧

八點多
宮縮頻率愈來愈密集
Yoyo窩在床上一邊看著《蝕》、一邊陣痛、一邊拉梅茲
（我好忙呀！）
Josh被Yoyo搞得緊張兮兮
一聽到我呼吸變得急促或出現不適的呻吟聲
立馬衝到床邊
喊著拉梅茲的口號
牽著我的手
陪我一起度過陣痛的痛楚
這麼用心的準爸爸
實在是值得鼓勵一番

九點多
眼見陣痛愈來愈密集
似乎小飯粒打算從金牛座變成牡羊座
在肚子裡39週的他想要退房了
Yoyo毫不猶豫的好好洗頭、洗澡一番
畢竟接下來要當一個月的髒鬼
 
十點多
珮珮打電話來討論論文 
Yoyo還可以神智清醒、極為鎮定、口齒清晰的進行對話
掛上電話後
陣痛約五到十分鐘一次
小飯粒在告訴我們一切就在今夜啦！
Josh拎著待產包在夜黑風高
大雨滂沱之際
趕緊帶著我驅車前往醫院報到

到達醫院時大門已經關閉
只能從急診室進出
Josh去停車的同時Yoyo在急診室門口等著與Josh會合
好巧不巧
一台救護車倏地急停在門口
不是急診的病患得先退讓到一邊讓急診病患先行通過
急診室的醫護人員已經排好陣仗準備對病患進行救治 
只見醫護人員熟練、快速的進行醫療
不由得令Yoyo由衷佩服
但...為何Yoyo還有心情觀察別人
一陣兵荒馬亂後
急診室門口又恢復平靜
這時門口警衛發現Yo小姐站在門口
緊張兮兮的問我：「小姐，妳要去產房嗎？」
Yo點點頭
警衛 ：「需要幫忙嗎？」
Yo：「謝謝，不用了。我先生在停車，待會兒就過來。」
還好沒多久我家Josh就在門口與我會合
要不然我看警衛先生會成熱鍋上的螞蟻
畢竟Yoyo挺著大肚子外加一臉因為陣痛而糾結的包子臉
一副隨時會生產的樣子
任誰都會緊張吧！

十一點半
Josh拉著我的小桃紅登機箱（沒錯！它就是待產包）往產房衝
我們兩人有種要入住飯店的fu（大誤）
交出媽媽手冊（不是護照）後被帶至待產室
護理師進行內診確認開了一指半後
Josh忙著辦理住院手續 
Yoyo褪去內衣褲（好害羞）、換上住院衣服、進行剃毛與浣腸、繫上胎兒監視器、打點滴（補充營養與水分）
開始進入待產時刻
小飯粒上市倒數計時
整個待產室只有Yoyo和Josh
在裡頭大呼小叫、哀嚎也不會吵到別人
（但，為何要大呼小叫與哀嚎？）
Ya打電話來為我加油
有過來人的打氣
勇氣倍生
Josh驚覺他的單眼相機還在家裡
Yoyo催促著Josh回家拿相機
反正第一胎也沒生那麼快
才開一指半
離五指全開還有漫漫長路
我們兩討論著大概明天早上六、七點小飯粒才會上市 
依據這種速度
Josh回家拿相機的同時還可以順便吃個宵夜再來醫院

於是待產室剩下我一人
雖然沒有破水所以可以下床走動
但在關鍵時刻完全沒有心情想下床
陣痛愈來愈密集
本來以看著天花板的姿態待產
轉變成一隻左側臥的蝦子
拉梅茲呼吸法深吸深吐幫助我調節呼吸與轉移注意力
陣痛尚可忍受
但心中一直很沒用的閃過「我好想剖腹」的念頭
真想來個一刀
為陣痛做個了結
  
過了一陣子
Yoyo有尿意
按了呼叫鈴請護理師協助五花大綁外加隨身攜帶一袋點滴的Yoyo下床如廁
沒多久就聽到我家Josh回到待產室 
甫懷孕之際Yoyo早已打定主意
生產時一定要打無痛分娩（握拳！）
據說打了無痛分娩
瞬間會有上天堂的愉悅感
先前特意交代Josh
開兩指的時候就可以呼叫醫護人員施打無痛分娩
以免待產時因為疼痛而喪失理智的Yoyo會連自己姓啥名啥全忘光
當Josh重回待產室時
疼痛的感覺開始讓Yoyo感到極難忍受
Yoyo決定打無痛分娩 
Josh立刻呼叫護理師   
護理師請麻醉師施打無痛分娩前先為我內診一番
接著我就看到護理師的雙眼突然變成火眼金睛
炯炯有神地看著我
「媽媽，妳不用打無痛了！妳已經開四指半了。」
瞎瞇～～～～
不到兩小時已經開到四指半
對初產婦而言會不會太快
我只知道小飯粒努力的衝鋒陷陣要到人世間報到
但不知道這小子已經兵臨城下
那一刻Yoyo整個人大崩潰
很無力又很任性的對著護理師說：「可是我好痛呀！」
護理師：「醫生不會建議妳打，藥效開始的時候，妳已經生完了，妳享受不到。」
Yoyo：「可是我好痛呀～～～（繼續任性，外加漸弱與回音）」
護理師完全不理會我的任性
快狠準的幫我破水
呼叫人手把我推向產房
Josh趕緊換好青蛙裝準備陪我進產房
Yoyo被告知不能打無痛分娩後才開始覺得痛（不見棺材不掉淚？） 
有種小丸子卡通裡臉上掛著三條線以及秋風吹過的fu
在病床上一直碎唸著 「我好痛呀～～～」    

到了產房
在護理人員的指示下
Yoyo從病床移到產檯
為什麼病床不能直接變產檯？ 
我開始大喊：「我想大便」（噗！不知為何如此豪放的脫口而出）
護理師要我大口吸氣、大口吐氣
我乖乖依照拉梅茲呼吸法的步驟進行吸吐
但有時還是被疼痛感以及便意打敗而鬼叫
護理師：「媽媽，妳答應我的， 大口吸氣、大口吐氣 。」
Yoyo：「好」（我為何如此聽話的回應？）  
Josh在一旁為我加油打氣
提醒我要看著自己肚臍用力
大概用力三次左右
小飯粒就來報到啦！
比起生產的痛
陣痛真的還好（或許也是因為我根本沒痛太久）
生產痛就像是便秘許久想一股作氣大解放
卻有人要妳憋住憋住再憋住
苦主心裡只想罵人、踹桌子
大喊「老娘是怎麼憋住啦！」
一心只想用力將小伙子擠出來
費盡吃奶的力氣將小伙子擠出來後
醫生幫忙壓肚子將胎盤娩出以及縫合傷口的疼痛感
比起陣痛與生產痛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我沒剪會陰，因為生太快，所以是自然裂傷）
一方面也有種
「生孩子的痛都撐過了，這點痛算什麼」的感覺  
生產完因為全身肌肉用力後放鬆的關係
全身不由自主的發抖
不過一下子就恢復了
 
大家都說小飯粒真孝順
沒讓媽媽痛太久
也幫爸媽省了一筆無痛分娩的費用（天知道我多想花這筆錢！）
經歷這些痛
我終於成為媽媽
原來過來人說的都是真的
看到寶寶的瞬間
生產的疼痛全忘光光
只記得
醫生手上捧著濕漉漉的小娃兒
拿起剪刀剪斷牽連母子的臍帶
小飯粒成為全然獨立的個體
我們的視線變得迷濛卻離不開紅通通的紅囝仔
Josh激動對我說：「老婆妳好棒，是我們的寶寶。」
Yoyo感動的流著淚說：「老公，我們的寶寶耶！」   
超音波照片中的黑白影像瞬間成為活生生舞動手腳的小娃兒  
除了感動、激動
更感謝我們的媽媽當年也是這麼辛苦的咬著牙生下我們

精子與卵子相遇
從受精卵成為有手有腳的小娃兒
小飯粒用嚎啕大哭向世界宣告他的到來
（Josh說這小子還撒了泡尿，差點讓護理師遭殃）       
而我終於成為一位母親    
「Hello，小飯粒！歡迎光臨人間，我將頃盡所能的，愛你。」



 （外星人，歡迎光臨地球～）